
声明:本文根据资料改编创作,情节均为虚构故事,所有人物、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,与现实无关,部分图片非真实画像,仅用叙事呈现,本文旨在宣扬人间正义、杜绝犯罪发生!
当我的律师张玮穿着那身与庆功宴格格不入的、严谨到刻板的黑色西装,一步步走上“辉煌科技”上市庆功宴舞台的时候,我那春风得意、已经喝到满脸红光的岳父,董事长李建军,脸上的笑容终于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,凝固了。
八年,整整八年。从一个不足十人的小作坊,到一个市值百亿的上市公司。我陪着辉煌科技,也陪着李建军,走过了两千九百二十个日夜。我以为,今晚,会是我这八年隐忍和付出的终点,是我应得的勋章被授予的时刻。
我错了。
事实证明,人心比我写过的任何一行代码都要复杂,都要深不可测。
但要说清楚这一切,还得把时间拨回一个小时前,当我还天真地以为,今晚的香槟,至少有一杯是为我而开的时候。
第一章:衣香鬓影里的局外人
晚宴设在全市最顶级的酒店,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得有些不真实,像一个巨大的、华丽的梦境。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、食物和酒精混合的味道,每一张笑脸都洋溢着成功和财富带来的意气风发。
我是公司的CTO,陈默。
在所有公开的资料里,我的履历光鲜亮丽:名校毕业,技术大牛,公司初创团队核心成员。但在今晚这种非正式但更看重“圈子”的场合,我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身份——董事长李建军的女婿。
“陈默,恭喜啊!你可真是人生赢家,事业爱情双丰收,娶了我们董事长的千金,现在公司又上市了,一步登天啊!”一个合作方的老总端着酒杯,满脸堆笑地向我走来。
他的话里带着几分真诚的羡慕,也带着几分藏不住的、对我“好运气”的定义。
我微笑着举杯,和他碰了一下,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。“王总客气了,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。”
“哎,你太谦虚了。”王总拍了拍我的胳膊,压低了声音,“不过说真的,还是得有李董这样的岳父,有平台给你施展。不像我们,白手起家,难啊!”
我嘴角的弧度没变,心里却像被一根细小的针扎了一下。
又是这样。
八年来,无论我带领团队攻克了多少技术难关,无论我的核心算法为公司带来了多大的利润,在绝大多数人眼里,我所有的成就,都被简化成了“李建军的女婿”这六个字。我的才华、我的汗水、我的无数个通宵不眠的夜晚,仿佛都只是“裙带关系”这个标签的注脚。
我没有反驳,只是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。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,却压不住心底那股熟悉的、微弱的灼烧感。
不远处,我的妻子李嫚正挽着她父亲李建军的胳膊,在人群中穿梭,像一朵骄傲的郁金香。她今天很美,一袭酒红色的长裙,衬得她皮肤胜雪。她看到了我,朝我举了举杯,眼神里带着一丝抱歉和鼓励。
我读懂了她的意思。她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,也知道那些闲言碎语会让我不舒服。她总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,试图弥补她父亲对我造成的那些或明或暗的伤害。
我爱她,正是因为这份爱,我才一次又一次地将那些不甘和委屈咽了下去。
“陈默,过来一下。”李建军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我放下酒杯,整理了一下领带,走了过去。
“爸。”我叫了一声。
李建军上下打量了我一眼,眉头微微皱起:“你这身西装怎么回事?不是让你去我常去的那家店定做一套吗?你看你,一点都不精神,在我们辉煌科技的庆功宴上,你代表的可是公司的脸面!”
他的声音不大,但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,纷纷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。
我身上这套西装是李嫚前几天陪我一起去挑的,价格不菲,剪裁合身。但在李建军眼里,只要不是他指定的,就是错的。这无关品味,关乎掌控。
“爸,我觉得这套挺好的。”李嫚在一旁打圆场,“是我陪陈默选的。”
李建军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,但依旧带着教训的口吻:“嫚嫚,你就是心太软。男人,尤其是做事业的男人,行头很重要。陈默,你现在是上市公司的CTO了,不能再像以前那样,小家子气。”
我垂下眼帘,轻声说:“知道了,爸。”
他似乎很满意我这种顺从的态度,点了点头,转向身边一位重要的投资人,开始高谈阔论起来,仿佛我只是一个需要他随时提点、不成器的晚辈。
我悄悄退到一旁,李嫚跟了过来,握住我的手,她的手心有些凉。
“你别往心里去,我爸他就是那个脾气,老派人,好面子。”她轻声安慰我。
我反握住她的手,笑了笑:“没事,习惯了。”
是的,习惯了。习惯了他的吹毛求疵,习惯了他对我功劳的视而不见,习惯了他时时刻刻提醒我,我能有今天,全是因为他女儿。
我抬起头,看着舞台中央那个巨大的、用冰雕刻成的“辉煌科技”的Logo。在灯光的照射下,冰块折射出七彩的光芒,美轮美奂,但也冰冷刺骨。
我的心,也像是被这冰块冻住了。我开始怀疑,我坚持了八年的东西,到底值不值得。
第二章:一把淬了毒的尖刀
晚宴的气氛在主持人的调动下,逐渐推向高潮。
公司的几位创始元老和高管轮流上台发言,每个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,回顾着创业的艰辛,展望着辉煌的未来。
我坐在台下,安静地鼓掌。每一次闪光灯亮起,都像是在提醒我这个梦有多么虚幻。
终于,轮到李建军上台致辞了。
作为公司的灵魂人物,他的登场引来了雷鸣般的掌声。他意气风发地走到舞台中央,接过话筒,深吸一口气,用他那富有感染力的嗓音说道:“各位来宾,各位辉煌科技的家人们,晚上好!”
掌声再次响起。
“今天,是我们辉煌科技的大日子!是我们所有人梦想成真的日子!”他挥舞着手臂,声音洪亮,“从一个小小的电子元件加工坊,到今天,一个在主板敲钟上市的科技公司,我们走了八年!这八年,有太多的汗水,太多的泪水,太多的不容易!”
他的演讲很有技巧,先是忆苦思甜,勾起所有老员工的共鸣,然后是感谢,从政府领导到投资伙伴,再到每一个员工,面面俱到,滴水不漏。
李嫚在我身边,激动地攥紧了我的手,眼睛里闪着泪光。我知道,她为她的父亲感到骄傲。
我也曾为他骄傲过。
我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,思绪却飘回了八年前。
“感谢我的团队,感谢每一位为辉煌科技付出的员工!”李建军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。他顿了顿,目光在台下扫视了一圈,最后,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我的心,猛地一沉。
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“在这里,我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。”李建军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,“他就是我们公司的CTO,也是我的女婿——陈默!”
聚光灯“唰”地一下打在了我的身上,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。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,带着好奇、羡慕,或者别的什么。
我站起身,礼貌地向大家点头示意。
李建军看着我,笑容更盛了,但那笑容里,却藏着一丝我无比熟悉的、居高临下的审视。
“很多人都说,陈默是我们公司的技术核心,是我们辉煌科技的大脑。这话,我不否认。”他话锋一转,声音陡然拔高,“但是,大家可能不知道,八年前,我第一次见到陈默的时候,他还是一个连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,躲在出租屋里写代码的穷学生!”
台下一片哗然,随即响起一阵压抑的、窃窃私语的笑声。
我的血液,在那一刻开始变冷。
李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,又担忧地看向我。
我站在聚光灯下,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囚犯,正在接受公众的审判。
李建军显然很享受这种掌控全场的感觉,他继续用一种开玩笑的、却字字诛心的语气说道:“这孩子,有才华,但没运气啊!空有一身屠龙技,却连条小泥鳅都见不着。直到,他遇见了我的宝贝女儿,嫚嫚。”
他把李嫚拉到自己身边,搂住她的肩膀,像是在炫耀一件珍贵的战利品。
“所以说啊,一个人的成功,固然要靠自身的努力,但有时候,历史的进程,或者说,一个好的岳父,更重要!”
“哈哈哈哈——”
台下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。这一次,笑声里再也没有了掩饰,充满了赤裸裸的、对一个“关系户”的调侃和鄙夷。
“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,就是想告诉所有年轻人一个道理!”李建军举起一根手指,像一个指点江山的君王,“找对平台,跟对人,比什么都重要!陈默,就是我们辉煌科技最好的例子!没有我李建军给他这个平台,没有他娶了我李建军的女儿,他现在,可能还在哪个软件园里当一个默默无闻的码农呢!”
他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。
“来,陈默,你上来说两句,跟大家分享一下,你是怎么靠着我们家嫚嫚,一步步走到今天的!也算是给年轻人,传授一点‘成功经验’嘛!”
他向我伸出手,做了一个“请”的姿势。
那只手,在我眼里,不再是曾经向我许下承诺的、温暖的手,而是一把淬了毒的、闪着寒光的尖刀,刚刚才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。
整个世界,在那一瞬间,安静得可怕。
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一下,又一下,沉重而缓慢。
我抬起头,迎着那束刺眼的聚光灯,看着台上那个我叫了八年“爸”的男人。
八年的隐忍,八年的付出,八年的自我催眠,在这一刻,轰然倒塌。
第三章:一碗牛肉面的承诺
时间,仿佛被拉回了八年前那个闷热的夏天。
那时候,李建军的“辉煌科技”还不叫辉煌科技,只是一个开在城郊工业区、名叫“建军电子元件厂”的小作坊。主营业务是给一些大厂做最低端的电子元件代工,利润微薄,全靠工人的血汗和李建军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撑着。
那一年,全球金融危机余波未了,他的厂子接不到订单,资金链断裂,已经拖欠了工人大半年的工资,濒临倒闭。
而我,刚刚研究生毕业,拒绝了几个大公司的offer,一头扎进了自己构思的“智能家居物联网核心算法”项目里。我租了一间最便宜的农民房,每天靠着泡面和馒头度日,没日没夜地写代码。
我和李嫚是在一次大学的校友会上认识的。她对我这个有些木讷、但谈起技术就两眼放光的师兄很有好感。我们的爱情,简单而纯粹,与她父亲的身份地位,没有半分关系。
是李嫚,在得知我项目的巨大潜力和我的窘境后,把我介绍给了她那个正焦头烂额的父亲。
我第一次见李建军,不是在什么高档的写字楼,而是在他工厂附近一家油腻腻的、连空调都没有的牛肉面馆里。
他当时的样子,我至今还记得。头发乱糟糟的,眼眶深陷,衬衫的领口和袖口都磨得起了毛边,和我后来认识的那个光鲜亮丽的李董,判若两人。
他听完我对整个项目框架的介绍,眼睛里迸发出的那种光芒,是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时的狂喜和贪婪。
“小陈,”他激动地搓着手,连称呼都变了,“你这个东西,要是真能做出来,别说我这个小破厂,就是把整个行业颠覆了都有可能!”
我当时只是腼腆地笑了笑:“理论上是可行的,但需要大量的硬件支持和资金投入。”
“钱!硬件!都不是问题!”李建军一拍桌子,震得桌上的醋瓶子都晃了晃,“只要你肯跟着我干,我把我的厂子,我的一切,都押上!”
那天,他给我叫了一碗最大份的、加了双份牛肉的牛肉面。
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,他叹了口气,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,有欣赏,也有算计。
“小陈,你是个天才。而我,李建軍,虽然不懂技术,但我懂市场,懂人心。”他递给我一根烟,我摆了摆手,他自己点上,深深吸了一口,“我们俩,就是天作之合。你,是我的诸葛亮,我,就是你的刘备。”
我停下筷子,看着他。
“我知道,你和嫚嫚在谈恋爱。我也不瞒你,一开始我不同意,我觉得你给不了她幸福。”他弹了弹烟灰,“但现在,我改主意了。你不是池中之物,嫚嫚跟着你,我放心。”
“叔叔……”
他摆了摆手,打断了我:“别叫叔叔,生分了。这样,你把你的技术拿出来,我们一起,把这个‘辉煌科技’做起来!我当董事长,主外,跑市场,拉投资。你当CTO,主内,专心搞技术。我们就是公司的两个轮子,缺一不可!”
我被他描绘的蓝图打动了,年轻的心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。
“但是,我需要一个保证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认真地说道。
他笑了:“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傻。说吧,要什么保证?”
“股份。”我吐出两个字,“我不是给你打工,我们是合伙人。”
李建军的眼睛眯了起来,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那根烟都快烧到了尽头。
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,他忽然笑了,笑得很大声。
“好!有魄力!我喜欢!”他把烟头狠狠地摁在桌上,“我李建军今天就把话撂这儿!公司的股份,我六,你三,剩下的百分之十,留给未来的核心团队。你那百分之三十,是你技术入股,是你的心血,谁也抢不走!”
“不过,”他话锋一转,“现在公司还是个空壳子,直接做股权登记太麻烦,也容易让早期投资人有想法。而且,你马上就要成我女婿了,咱们都是一家人,没必要搞得那么清楚。”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,随手抽了一张油腻的餐巾纸。
“这样,我们先签一个代持协议。我代持你这30%的股份,等你和嫚嫚结婚后,或者公司走上正轨,随时可以转到你名下。白纸黑字,我李建军的名字,就值这个价!”
他在那张薄薄的餐巾纸上,草草地写下了几行字,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,按上了红红的指印。
我看着那张沾着油渍的餐巾纸,又看了看他那张写满“诚恳”和“决绝”的脸,最终,点了点头。
那一碗加了双份牛肉的面,我吃得热泪盈眶。我以为,我遇见了伯乐,遇见了可以托付事业和未来的家人。
后来,我们确实按照这个约定,找了律师,拟定了一份详尽的、具有法律效力的《股权代持协议》。一式两份,我和他各执一份。
再后来,公司拿到了第一笔投资,我的算法让产品惊艳市场,公司真的“辉煌”了起来。
我也和李嫚结了婚,成了他的女婿。
那份协议,他再也没有提过。
而我,每次想提,都会被他用“我们是一家人,分那么清楚干什么”、“公司正在关键时期,股权变更会影响稳定”这样的话搪塞过去。
渐渐地,他开始在外面有意无意地宣传,我是如何因为娶了他的女儿,才“麻雀变凤凰”。而我,为了李嫚,为了家庭的和睦,选择了沉默。
我天真地以为,只要公司上市,一切尘埃落定,他会兑现承诺,会承认我的价值。
直到今天,直到此刻,我才彻底明白。
他不是忘了,他是根本就没想过要承认。
他不仅要抹杀我的功劳,还要在今天,在所有人的面前,把我牢牢地钉在“裙带关系户”的耻辱柱上,让我永世不得翻身。
这样,那30%的股份,就将永远成为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。
好一个,刘备。
好一个,我的岳父。
第四章:无声的宣战
聚光灯像一团火,炙烤着我的脸。
台下的笑声和议论声,像无数根钢针,扎进我的耳朵。
李建军站在台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眼神中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催促。他在等,等我走上台,按照他写好的剧本,扮演一个感恩戴德的、靠着岳父和老婆上位的“幸运儿”。
李嫚的脸已经一片煞白,她用力地拉着我的胳膊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望向自己的父亲,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和不解。
但李建军,对女儿的哀求视若无睹。
他的目的很明确,就是要用一场公开的、盛大的羞辱,来彻底摧毁我的尊严,巩固他“唯一缔造者”的形象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怒火和冰冷的失望,在这一刻,奇迹般地平息了。
我变得异常冷静。
我没有去看李嫚,也没有再去看台上的李建军。
我只是缓缓地、平静地,从口袋里掏出了我的手机。
我的这个举动,让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李建军的眉头皱了起来,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。在他看来,我应该要么羞愧难当地上台,要么恼羞成怒地离场,无论哪一种,他都是赢家。
但我没有。
我解锁手机屏幕,光亮映在我平静的脸上。我找到一个号码,那个我八年来从未拨打过,但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。
我发了一条短信过去。
短信的内容很简单,只有两个字。
“开始。”
发完短信,我收起手机,重新放回口袋。
然后,我抬起头,迎向李建军的目光。
我的眼神里,没有愤怒,没有悲伤,没有委屈。
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。
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,陌生,而又带着一丝让他心悸的寒意。
他脸上的笑容,慢慢地,有些挂不住了。
“陈默?你还愣着干什么?上来啊!大家还等着听你的‘成功秘诀’呢!”他试图用更高亢的语气,来掩饰自己内心那一闪而过的不安。
台下的宾客们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,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。所有人的目光,都在我和李建军之间来回移动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诡异的气氛。
我没有动。
我就那样静静地站着,像一尊雕塑。
我的沉默,成了最响亮的反抗。
我的不动,成了最决绝的宣战。
李建军的脸色,终于由红转青,又由青转白。他意识到了,事情正在脱离他的掌控。我的顺从,那个他拿捏了八年的“软柿子”,今天,不听话了。
“你!”他有些恼羞成怒,手指着我,几乎就要破口大骂。
但就在这时,宴会厅的侧门,被推开了。
第五章:不速之客
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,戴着金丝边眼镜,拎着一个公文包的中年男人,在一众保安诧异的目光中,径直穿过人群,朝着舞台的方向走来。
他走得不快,但每一步都异常沉稳,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“哒、哒”声。
在这剑拔弩张的寂静中,这声音,像战鼓,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吸引了过去。
李建军也愣住了,他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,厉声喝道:“你是谁?谁让你进来的?保安!保安呢!”
几个保安如梦初醒,赶紧上前试图阻拦。
然而,那个男人只是停下脚步,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,递了过去。
“我是张玮,天驰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。”他的声音不大,但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,“我受我的当事人委托,来此宣读一份重要的法律文件。如果你们试图阻拦,我将视为妨碍司法公正,并保留追究一切法律责任的权利。”
“天驰律所?”
“张玮?那个号称‘商业诉讼不败’的张大状?”
台下的人群中,立刻有见多识广的人发出了惊呼。
保安们面面相觑,一时之间,竟不敢再上前。
张玮没有再理会他们,他推了推眼镜,目光越过人群,与我遥遥对视了一眼。
我向他,微微颔首。
他了然,随即迈开脚步,绕过宴会桌,不理会台上已经脸色铁青的李建军,直接走上了舞台。
他站定在舞台的中央,就站在李建军的身边,与他并肩而立。一个西装革履,神情倨傲;一个一丝不苟,表情冷峻。
这画面,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李建军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,他看着张玮,又用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瞪着我,“陈默!这是你搞的鬼?你想干什么?你想毁了今天吗!”
我没有回答他。
因为,已经不需要我回答了。
张玮从公文包里,拿出了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文件。他撕开封条,取出一沓厚厚的纸张。
然后,他转向话筒,清了清嗓子。
“各位来宾,晚上好。”他的声音,通过音响,清晰地回荡在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,“我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张玮,是陈默先生的私人法律顾问。”
“今天,我受陈默先生的全权委托,在此,向辉煌科技的全体股东、各位合作伙伴,以及在场的所有媒体朋友,澄清一个关于辉煌科技股权归属的重大事实。”
他的话,像一颗重磅炸弹,在人群中炸开。
股权归属?
重大事实?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整个宴会厅,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。
李建军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,他死死地盯着张玮手中的那份文件,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。他似乎猜到了什么,但又不敢相信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什么!我才是辉煌科技的董事长,是最大的股东!这里不欢迎你,给我滚下去!”他嘶吼着,伸手就想去抢夺张玮手里的文件。
张玮只是轻轻一侧身,就躲过了他。
“李建军先生,请您冷静。”张玮的语气依旧平淡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我即将宣读的,是一份八年前,由您和我的当事人陈默先生,共同签署,并由公证处进行过法律公证的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如利剑一般,直刺李建军。
“《股权代持协议》。”
第六章:最后的审判
“股权代持协议”这六个字一出,李建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踉跄着后退了两步,脸色惨白如纸。
台下,则彻底炸开了锅。
“什么?股权代持?”
“陈默……他不是关系户吗?他有股份?”
“听张律师的意思,这份协议还是八年前签的?那不就是公司刚成立的时候?”
议论声、惊呼声、相机快门声,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交响乐。
李嫚也彻底呆住了,她捂着嘴,看着台上的这一切,又看看身边平静得可怕的我,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迷茫。她知道我为公司付出了很多,但她从不知道,还有这样一份协议的存在。
张玮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反应,他扶了扶眼镜,将文件举到面前,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、公事公办的语调,开始宣读。
“协议方A:李建军,身份证号……”
“协议方B:陈默,身份证号……”
“鉴于方B以其拥有的核心技术‘……”
张玮的声音,像一把手术刀,精准地剖开了辉煌科技那光鲜亮丽的外壳,将里面隐藏了八年的、最真实、最不堪的骨架,暴露在所有人面前。
他念出了我当年那套算法的完整名称,念出了技术入股的详细条款,念出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……每一个字,都像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李建军的心上。
他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,嘴里喃喃地念着: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是假的……都是假的……”
但没有人理会他的辩解。所有人的注意力,都被张玮口中那个即将揭晓的核心秘密,牢牢吸引住了。
张玮宣读的语速不快,像是在故意拉长李建军的煎熬。
终于,他念到了最关键的部分。
他停了下来,抬起头,环视了一周,最后,目光落在了面如死灰的李建军身上。
整个世界,仿佛都在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字。
张玮清了清嗓子,用比之前更清晰、更有力的声音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协议核心条款第五条,双方一致确认:协议方A,李建军,自愿代为持有协议方B,陈默,所拥有的辉煌科技(原建军电子元件厂)的原始股份,其份额为……”
他在这里,故意拉长了音调,像一个即将宣布最终审判结果的法官。
李建军的眼中,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。
……其份额为,公司总股本的百分之三十!
当“百分之三十”这个数字从张玮口中清晰地吐出时,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,紧接着,便爆发出海啸般的哗然。
“百分之三十!我的天!”
“那不是比李建军个人持有的股份还要多?”
“不对,李建军公开的持股是42%,但这几年经过几轮融资稀释,他个人名下的原始股应该也就28%左右!这……这意味着,陈默才是辉煌科技真正的第一大股东?”
“这简直是惊天反转!原来最大的关系户,是老板自己啊!”
所有的嘲讽、鄙夷和看好戏的目光,瞬间调转了方向,像无数支利箭,齐刷刷地射向了台上的李建军。
张玮没有停下,他按下一个遥控器,舞台后方的巨大LED屏幕上,瞬间出现了协议的高清扫描件。白纸黑字,红色的指印,以及公证处的钢印,清晰无比,不容置疑。
更致命的是,在协议扫描件旁边,还出现了一张照片。
那是在一家油腻的面馆里,年轻的我,和同样年轻、但满脸愁容的李建军,他手里拿着一张餐巾纸,上面赫然是协议的草稿。
“这张照片,拍摄于八年前的五月十二日。”张玮的声音像冰冷的解说,“据我的当事人回忆,那天,李建军先生请他吃了一碗双份的牛肉面,并承诺,与他共同缔造一个商业帝国。”
最后的体面,被彻底撕碎。
“不——!”李建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,他冲向屏幕,仿佛想用身体挡住那不堪的过去,“这是污蔑!是伪造的!陈默!你这个白眼狼!我养了你八年,你竟然联合外人来害我!”
然而,他的咆哮,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我终于动了。
我拨开人群,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,一步一步,走上了那个本该属于我的舞台。
我走到李建军面前,看着他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。
“爸,”我平静地开口,声音不大,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,“我叫了您八年爸。我以为,我们真的是一家人。”
“我一直记着那碗牛肉面的味道,也一直信着您当初的承诺。我以为,上市之后,您会给我一个交代。哪怕您不承认那30%的股份,只要您能在今天,当着所有人的面,说一句‘陈默,这些年,辛苦你了’,这份协议,我会让它永远烂在保险柜里。”
我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。
“可是,您没有。”
“您不仅要吞掉属于我的一切,还要亲手毁掉我最后的尊严。”
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您不是我的刘备,我也不是您的诸葛亮。我只是陈默。一个被您利用了八年,算计了八年,今天,不想再忍了的普通人。”
说完,我不再看他,转身从张玮手中接过了话筒。
我面向台下所有震惊的、错愕的、恍然大悟的脸。
“我宣布,”我的声音沉稳而坚定,“从即刻起,我将正式行使我作为辉煌科技第一大股东的权利。我提议,立即召开临时董事会,重新评估李建军先生担任公司董事长的资格。”
我的话,就是最终的审判。
李建军双腿一软,瘫倒在了地上。
第七章:选择
庆功宴,最终变成了一场散场的闹剧。
宾客们带着满肚子的惊天八卦,匆匆离去。投资者和股东们则围着我和张玮,神情复杂。
我没有理会任何人,径直走下台,来到了李嫚面前。
她站在原地,像一尊被遗忘了的雕塑,眼泪无声地滑落,打湿了胸前昂贵的礼服。
“你……你都知道了?”我看着她,心里五味杂陈。
她抬起泪眼,看着我,眼神里有震惊,有心痛,有迷茫,但唯独没有责怪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那份协议。”她摇着头,声音沙哑,“我只知道,公司的核心技术都是你做的。我爸他……他总是在外面说那些话,我跟他吵过很多次,让他尊重你,承认你的功劳……我以为……我以为他只是好面子……”
她哽咽着,说不下去。
我伸出手,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。
“对不起,瞒了你这么久。”我轻声说,“我只是……不想让你为难。”
如果我早早告诉她协议的存在,她就会被夹在我和她父亲之间,日夜煎熬。我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一切。
“现在,你都知道了。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认真地问,“李嫚,你……怎么选?”
这个问题,很残忍。
一边,是生她养她的父亲;一边,是她深爱的丈夫。
李嫚的身体颤抖着,她看了一眼不远处,那个被几个公司老臣子扶起来、失魂落魄的父亲,又回过头,看着我这张写满疲惫却无比坚定的脸。
她的眼神,渐渐从迷茫变得清澈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上前一步,紧紧地,紧紧地抱住了我。
这个拥抱,胜过千言万语。
我知道了她的答案。
尾声:一碗新的牛肉面
三个月后。
辉煌科技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动荡,最终,又归于了平静。
李建军引咎辞职,交出了所有权力,带着一笔还算体面的退休金,彻底退出了公司的舞台。我没有赶尽杀绝,只是收回了本就属于我的一切。
我正式出任辉煌科技的CEO。
上任第一天,我修改了公司的章程,设立了技术合伙人制度,将百分之十的股份,放入了员工期权池,奖励给那些真正为公司做出贡献的人。
我和李嫚的生活,也回归了平静。
我们搬出了李建军买的那栋别墅,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普通小区,买了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。
这天晚上,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,回到家。
一进门,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、浓郁的香味。
李嫚系着围裙,从厨房里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面。
是牛肉面。
面汤浓郁,牛肉酥烂,上面还撒着翠绿的葱花。
“尝尝,我跟楼下王师傅学了好久。”她把筷子递给我,脸上带着温柔的笑。
我坐下来,挑起一筷子面,吹了吹,送进嘴里。
味道,和八年前那一碗,很像,但又完全不同。
那一碗,是裹着蜜糖的陷阱,是改变我一生的交易。
而眼前这一碗,是家的味道,是温暖,是爱。
“以后,别那么辛苦了。”李嫚坐在我对面,托着下巴看着我,“辉.煌科技不是你一个人的,现在,它也是我的。我们一起。”
我看着她,笑了。
窗外,城市的霓虹灯闪烁,像一片璀璨的星海。
我知道,属于我的,属于我们的辉煌,才刚刚开始。
这一次,它不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,而是两个人的协奏曲。
这一次,它建立在信任、尊重和平等之上,坚不可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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